两会观察丨人工智能正在改变人才培养？全球领军人才如何实现“中国造”？

今年春节Deepseek出圈，给国内人工智能相关产业和从业者带来了极大振奋，人工智能是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引擎。“人工智能+”行动已经渗透到千行百业。这一变革性技术也将重构教育生态，创新人才培养方式，对教师和学生都提出了更高要求。

在2025年全国两会期间举行的首场“部长通道”集中采访活动中，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答问时说，DeepSeek（深度求索）和机器人引起广泛关注，从一个方面说明了中国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的效果。怀进鹏以DeepSeek和机器人为例说，重大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既对教育提出需求，也是教育改革发展的重大机遇。

谈到人工智能给教育带来的改变，全国政协委员、天津大学副校长明东认为，人工智能使简单的师生“二元关系”向“三元关系”转变。老师与学生，随着人机交互的融入，原来的“人-人”的关系变成了“人-机-人”的关系。人工智能也对学生学习的内驱力，以及创新能力、跨知识领域的整合能力、人机协同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都提出了很高要求。

▲资料图据ICphoto

人才培养之变：

不能过度依赖人工智能

也要全力拥抱人工智能

明东解释，人工智能出现以后，相较于以前，知识的易得性在增加。由人工智能辅助，可以更加简单易得地获取一些知识。如果学生仅仅满足于提出问题并从机器获取现成答案，那么他们本身的知识能力体系并不会有所长进。这就要求学生的内驱力要比以前更强，更注重获取答案的过程，而不仅仅是结果。学生更要注重逻辑能力、思考能力、推理能力、创新能力的提升。

此外，明东认为，学生要学会与机器协作。因为获取知识的方式更新了，不仅是老师在传授，更要善于与机器协作。将来的工作中，一些基础性的工作会由机器完成，因此人机协同能力变得更重要。

为什么独立思考变得越来越重要？明东解释，人工智能将来能做得越来越多，但也会出现人工智能“迷雾”、人工智能“幻觉”，它给出的未必是一个正确的答案，要学会鉴别。这要求学生要有比以前更高的判断水平。

明东提出，要全面辩证地看待人工智能。“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一方面不要过度依赖人工智能，对于易得的知识，做教育评价的时候要强调教师与学生的质疑答辩，加大师生交互性的考察，来验证学生是否真正习得了知识或者技能。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正在重塑千行百业，也会重塑教育行业，要尽全力拥抱人工智能。

明东认为，Deepseek以及类人机器人开启的是一个“人机智能的时代”，而不是单独的“人工智能”的时代，这是一个人和机器共同协作的时代。

教育路径之变：

教师变成学习的引导者

春节以后，国内不少城市的市政系统、政务系统接入Deepseek，不少企业和高校也宣布完成Deepseek本地化部署。

对此，全国政协委员、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特大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郭媛媛则表示，生成式人工智能和大模型，对教育的模式、方法、路径，以及课程设置、人才培养都提出了新的要求。教师转变为学习的引导者，人工智能会嵌入到学生学习的过程中。这也会给教育评价带来改变。

▲全国政协委员郭媛媛

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应用技术大学校长汪小帆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ChatGPT出来之后他就开始尝试使用，现在经常使用DeepSeek等几种人工智能工具。

“两年前开始用的时候确实还想不到这两年的技术进展和普及使用的速度会这么快。总的感受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确实会对我们的生活和工作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谈到DeepSeek等人工智能技术对教育和人才培养带来的改变，汪小帆表示，广大高校师生在教学和研究中使用人工智能工具已经开始成为一种新常态，并且相信人工智能技术发展会对教育产生更大的变革性影响。

对于一些人担忧人工智能是否会拉开东西部地区教育的差距，汪小帆表示，技术是一把双刃剑，使用不当确实可能进一步扩大“技术鸿沟”。人工智能技术对于促进社会进步的意义确实要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它能够赋予平凡个体和弱势群体以非凡而强大的能量，例如让偏远地区的学生也能享有高质量的个性化教育等。需要共同为这一目标的实现而努力，包括提供基础设施和资源保障、技术和平台支撑、加强教育和培训等。

教师角色之变：

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价值将更为凸显

谈到AI时代教师的角色，汪小帆表示，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应该是更好地赋能教师而不是取代教师。教师不可替代的价值、核心的竞争力在于要能激发学生的创造力、增进学生的情感以及培养学生的交流沟通能力上。智能时代教师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价值将更为凸显，教师作为学生学习引导者的作用将更为重要，要更好地帮助学生“学会学习、学会共处、学会为人、学会做事”。

▲全国政协委员汪小帆

汪小帆说，以程序设计课程教学为例，尽管大模型可以自动生成代码或简化开发流程，但程序设计不仅仅是写代码，更是培养逻辑思维、问题分解和解决能力的过程，这些能力在智能时代更为重要。事实上没有编程基础也不可能开发出类似于DeepSeek这样的产品。但是确实传统的注重讲授语法的程序设计教学方式需要改变，现在需要考虑结合实际项目开发培养学生的逻辑思维和问题解决能力，需要指导学生合理使用和正确分析人工智能工具辅助编程，需要和学生一起分析AI工具使用中可能存在的伦理问题，提升他们的价值判断能力等。

汪小帆说，教师需要主动学习，把掌握新技术、新工具、新方法作为必备技能。要掌握在教学过程中合理使用人工智能工具的能力，包括如何指导学生合理使用等。由于AI可能会出现“幻觉”等现象，教师需要不断提升价值判断能力。

“我们不仅要面向广大学生开设通识课，广大教师也需要在掌握人工智能知识基础上更好理解AI的工作原理，从而更好地使用AI工具。”汪小帆称。

如何适配新质生产力发展要求？

要站在未来的角度，培养未来的人才

全国政协常委、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院长林毅夫向红星新闻记者表示，近年来我国能抓住人工智能发展机遇，主要得益于国内在科学技术、工程、数学方面，每年培养600万毕业生。在这些领域培养要继续加强。

林毅夫说，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得人们从传统的、低效率的、重复性的工作中释放出来。释放后要推动新的知识发展，就必须要求人们要有思考能力，创新能力，教育上要更加强调人的创新能力。

▲全国政协常委林毅夫

谈到培育新质生产力给教育提出了哪些新要求，明东认为，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对于知识的迭代非常迅速，要求人们的知识体系的应答比以往更加快速。所以一定要根据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需要，以及国家战略的急需，调整专业和学科。

明东解释，当前技术的变革，很多是非线性的发展，有一些技术一旦出现苗头，就可能很快转化为产业。所以，以前一些长期维持不变的专业和学科，到了今天可能就要及时进行调整。要以站在未来的角度，培养未来的人才。

明东说，新质生产力具有颠覆性变革性的特点，带来的是知识体系的重塑。对于人才的跨学科性，综合性能力都提出了很高要求，知识的传授方式也将随之发生变革。包括学位的授予方式未来也需要做出相应调整，过去基本以单一类型的学位授予为主，跨学科的学位如何授予也需要加强探索。

围绕破除AI“人才荒”的问题，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副主席、奇安信集团董事长齐向东向红星新闻记者谈到，关键是打通企业和高校两个“蓄才池”，给青年创新人才更多施展拳脚的机会。DeepSeek团队的核心成员多是来自清北、浙大等顶尖高校的应届生、博士生，他们大多是90后。这样一支人才队伍，学术背景扎实，富有创新精神，为我国科技创新提供关键支撑。

齐向东建议，加大力度推动校企融合，通过选取人工智能领域相关的骨干科技企业作为大学生就业实训基地、鼓励校企开展联合攻关等方式，给年轻人更多深入产业一线的机会，从而逐步化解我国面临的AI“人才荒”。

红星新闻首席记者 吴阳 实习生 田丹晨

编辑郭宇 责编 魏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