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经济赛道要避免过度内卷

吴仁彪

在位于宁波市江北区的宁波芸济飞行时代低空科创基地内，学员进行无人机飞行实操训练。　新华社发

3月5日，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在京开幕，国务院总理李强作政府工作报告。在一系列重点工作任务中，低空经济再次名列其中，和去年不同的是，今年强调要“安全健康发展”。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民航大学副校长吴仁彪一直关注低空经济领域，今年他带来的建议是“安全有序高质量发展低空经济”，和政府工作报告中的要求十分契合。

吴仁彪在两会期间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表示，2024年我国迎来低空经济发展热潮，不少国企民企纷纷涌入这一赛道，要防止一哄而上，避免过度内卷。国企民企各有优势，民营企业要主动对接具有研发、制造、测试、场景验证平台优势的国营企业，实现合作共赢。

　　要防止“现在一哄而上，将来一哄而下”

据吴仁彪介绍，自2024年低空经济成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以来，全国各地发展低空经济的热情高涨。据统计，17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将低空经济写入地方政府工作报告，1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及低空经济相关内容，1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出台行动方案。包括副省级城市、地级市区、县级市区有超过100个省市地方政府出台促进低空经济发展规划或实施方案。

“目前各地发展低空经济的热情空前高涨，但要防止‘现在一哄而上，将来一哄而下、满地鸡毛’的现象发生。”吴仁彪特别谈道。

吴仁彪建议，发展低空经济要因时因地制宜，条件好的地方可以先发展，“条件好”是指有技术、有人才、有资金。低空经济是技术、人才、资金密集型产业，投资长，见效慢，需要韧性投资。条件好的地方，比如深圳，可以先试点，再推广应用，不要全国各地一起“交学费”。

此外，吴仁彪还告诉南都记者，低空经济不是新概念，2010年就由中国民航大学科研团队提出，它就是通用航空(简称通航)产业的代名词。2016年国务院办公厅就出台了《关于促进通用航空业发展的指导意见》，把通航产业作为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加以培养，由此迎来了上一轮“通航热”。

“上一轮‘通航热’更多的是话题热，很多地方借‘通航热’搞圈地运动，建了很多通航或航空产业园，现在不少处于闲置状态，或产业项目名不副实。”吴仁彪说，建议优先盘活上一轮通航热的存量资源，但不要让僵尸企业和低质产能又借低空经济热给救活了。

　　更多民企要主动为龙头企业作配套服务

谈及市场和企业层面，吴仁彪提出了“规范市场，避免过度内卷”的主张，这和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健康发展”的要求是一致的。

以低空飞行器制造为例，据了解，目前我国登记在册的有1000多个无人机型号，30多家公司研制了近70多款不同构型的eVTOL(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产品，还有更多型号即将研制。

对于上述现象，吴仁彪认为，目前是群雄逐鹿，将来一定是“多足鼎立”。“以飞行汽车和eVTOL为例，如果产品种类太多，都难以规模化生产盈利，运维和培训成本也高，这也是传统通航产业发展慢的原因之一。”

此外，南都记者关注到，国企民企都纷纷涌入低空经济赛道，去年，中国航空工业集团等8家央企还成立了低空经济创新联合体。

在低空经济发展中，国企如何担当作为?民企又该如何谋求发展?对此，吴仁彪表示，低空经济是新质生产力的典型代表，具有技术、人才、资金密集型的特点，需要韧性投资。除了少数具有生态主导力的低空经济产业链龙头企业外，更多民营企业要甘当专精特新“小巨人”和制造业单项冠军，主动为龙头企业作配套服务。民营企业可主动对接具有研发、制造、测试、场景验证平台优势的国营企业，实现合作共赢。

　　建议设“空中交警”，查处违规飞行无人机

在高质量发展低空经济的建议中，吴仁彪特别强调了安全的重要性。地方政府对安全监管要负主要责任，“只有管得住才能放得开”。吴仁彪建议各地尽快设立“空中交警”队伍，查处违规飞行的无人机，实现无人机常态化安全执法和检查。

如何为安全飞行提供可靠的服务保障?吴仁彪具体谈及，智慧飞行服务保障体系建设要充分应用5G/6G、卫星通信/导航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构建空天地一体化的通信、导航、监视、空域、气象服务保障系统。以上新技术在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屡次被提到，由于它们迭代更新快，国际上数字智慧飞行规则未定，要先试点出标准，再推广，一次规划，分步实施，防止重复建设和浪费。在商业化运营上，可以先有人后无人，先载货后载客，先隔离后融合运行。

此外，吴仁彪还谈及，我国在自动驾驶汽车领域已经走在世界前列，亟须获得更多创新支持。他建议尽快修改《道路交通安全法》等上位法，充分授权有条件的地方，结合本地资源禀赋，在更大范围、更多场景展开自动驾驶汽车规模化试点应用。这也可以为低空经济安全有序发展提供借鉴，因为自动驾驶汽车和低空飞行器关键技术都是新能源、5G和人工智能，但低空飞行器安全保障更难一些。

“很难想象，如果公众不敢坐自动驾驶汽车，会敢坐飞行汽车或eVTOL等低空飞行器吗?”吴仁彪说，“有人可能认为，空中可以自由飞，应该比地面安全。其实飞机在天上飞行也是有航路的，有一定高度和宽度，但航路是不可见的，类似电子围栏形成的。”

“培养航空运动爱好者对于低空经济市场培育很重要，只有爱飞和会飞的人才会买飞机。”吴仁彪说。“建议借鉴机动车安全管理模式，对于财产损失小或伤亡人数少的低空飞行事故，媒体尽量少公开报道，以免给公众造成低空飞行恐惧心理，这对于市场培育也很重要”。

采写:南都记者 杨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