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主企业“卷”链上企业 全国政协委员张毅：反对“内卷式”竞争要有体制机制

去年以来，“内卷式竞争”这个词进入公众视野。最早，“内卷”在高校、职场等社会生活领域，用来描述非理性的竞争给人们带来的精神焦虑。近年来，“内卷”逐渐成为许多企业和行业的写照。延伸到经济领域后，“内卷”主要表现为企业间过度价格竞争、同质化竞争带来的压低利润、抑制创新、资源浪费等问题。

如果任由“内卷式竞争”不加以治理，将会给各个行业、产业和企业发展带来危害。

2024年7月30日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同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

反“内卷式竞争”成为今年热议话题，也是全国政协委员、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毅今年全国两会关注的重点之一。

▲全国政协委员、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毅

链主企业“卷”链上企业

应把“反内卷”与企业信用评级挂钩

张毅介绍，工作原因让他大量接触企业，在一些智库中也与企业家和经济学家沟通较多。企业界对行业“内卷”的反应，是他关注这个问题的基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也促使他深入调研“内卷式竞争”的相关问题。

张毅说，我国工业门类齐全，产业链供应链优势明显。但一些产业链的链主企业不是向上打开空间、把发展红利分配给链上企业，而是向下“卷”链上企业。

“这其实对产业链供应链会产生很大影响。链上企业因为市场地位不平等，面对这种情况，往往无能为力，只能接受。”张毅说，“比如链主企业要求链上企业降价，不降价就换供应商。供应链企业就只能降价。这不利于整个行业、产业的可持续发展。”

张毅建议完善以信用为基础的制度性建设，完善信用评级制度，将经认定的违法“内卷式”竞争纳入信用评级必要信息，与政府支持、招投标、发债、金融机构和资本市场融资等挂钩，形成企业“不能卷不愿卷也不敢卷”的机制。

电商“卷”价格损害消费者利益

低质低价困局需破解

调研中，张毅还发现，电商平台的低价产品越来越多。“产品越来越便宜，但质量差的情形也越来越多。”张毅关注到，上海市消保委日前就发文指出，提振消费，必须打破低质低价的困局。

红星新闻记者检索发现，除了发文，上海市消保委此前还组织过“大讲堂”活动，探讨如何破解消费市场低质低价“内卷式”竞争困局。

上海市消保委指出：低质低价的“内卷式竞争”不仅损害了企业长远利益，还会严重挫伤消费者信心，影响消费市场健康发展。好产品是满足消费者多元化、个性化需求的基石，也是推动消费市场持续健康发展的关键所在。

张毅认为，“从供应商的角度，总是卖低价产品，怎么能有能力去做好生产。企业投入研发和产品迭代更成问题。这样就减少了消费者多元的选择。”

因此，张毅提出，从拉动消费的角度，除了正常的市场监管行为以外，互联网平台企业也应该有责任，就是通过大数据给供应商和产品画像。“因为平台有真实数据，可以根据数据判断哪些行为是‘卷’的行为，然后限制这些行为。”

必须破除“卷是合理的”观念

检察机关可以进行公益诉讼

张毅说，必须破除一个观念就是“卷是合理的”。事实上，“卷”对企业、消费者、行业产业都有不利影响。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高度关注，要求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

红星新闻记者梳理发现，今年以来，国家发改委、市场监管总局等部门在多个场合表态。1月3日，国家发改委副秘书长袁达在国新办发布会上表示，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积极化解一些行业供大于求的阶段性矛盾，着力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大力培育壮大未来产业、新兴产业。

日前，市场监管总局召开部分企业公平竞争座谈会，与天合光能、晶澳科技、隆基绿能、阿里集团、京东集团、北汽集团、奔驰集团等7家企业有关负责人围绕整治“内卷式”竞争进行深入交流，听取意见建议。

张毅表示，内卷式竞争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应根据法律规定，由市场监管部门进行综合整治。检察机关也应针对重大问题进行检察公益诉讼。以案说法，有利于培育整个社会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红星新闻首席记者吴阳北京报道

编辑 杨珒 责编 李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