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哪吒2》联合动画导演郝姗：无量仙翁的手势融入了川剧元素

自上映以来，《哪吒之魔童闹海》（简称《哪吒2》）已打破30多项影史纪录，包括中国影史累计观影人次纪录、中国影史累计票房纪录……

登顶全球动画电影票房冠军后，《哪吒2》的票房还在上涨。2月21日，灯塔专业版数据显示，《哪吒2》总票房（含预售）已超127亿元，排在《蜘蛛侠：英雄无归》之后，位列全球影史票房榜第8名。

这部影片的成功，不仅源于其精良的特效制作，更在于它通过一个个鲜活的角色，展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近日，该片联合动画导演郝姗接受红星新闻记者的专访，透露了电影制作时不为人知的幕后故事，以及她与成都这座城市的深厚缘分。

与饺子的初次合作：从谨慎到信任

郝姗的动画从业经历与饺子导演颇为相似，也是一位“半路出家”的导演。郝姗是北京人，本科学的是艺术教育专业，大学毕业后转了行，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才进入动画领域。她曾在索尼公司和MPC公司工作，先后参与了《捉妖记1》《胡桃夹子》《智能大反攻》等作品的制作。

郝姗

其实，早在2019年，郝姗与饺子导演就已相识。《哪吒之魔童降世》（简称《哪吒1》）创作之初，郝姗正在参与另一个项目，遗憾错过了《哪吒1》的制作。到了《哪吒2》筹备阶段，郝姗收到了邀请，不巧刚下飞机就骨折了，只和制片人刘文章匆匆见了面，又回了北京。郝姗坦言，自己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如此重要的项目时，她需要明确导演的诉求和要求。

后来，郝姗回到北京后与饺子导演通过线上畅聊了一个多小时，这让她坚定了合作的决心。“我想知道导演对第二部的要求和诉求是什么，因为我是个特别较真的人。”郝姗坦言，“我和饺子导演的较真点可能有些不同，但我们通过沟通达成了共识，最终决定合作。”

成都驻场：自由与贴心的创作环境

2023年初，郝姗正式加入《哪吒2》剧组，开始了在成都的驻场工作。她形容初到成都可可豆动画的感受是“很自由，没有什么隔阂，顺利进入工作状态，很舒服”。可可豆的小伙伴们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甚至连住的地方都帮她找好了，“我来的时候就直接开干，不用纠结找房子的问题。”

在《哪吒2》中，郝姗担任联合动画导演，主要负责角色动画表演和镜头设计，同时协助配合各环节的解决方案。她提到，工作中需要提前发现并解决设计中的隐患，确保动画与特效的配合顺畅。例如，龙王从水龙变成人的镜头涉及复杂的动画与特效配合，必须提前制作，以免给后期视效团队带来过大压力。郝姗强调，作为动画导演，必须优先处理关键任务，并为制片团队考虑，避免将所有工作堆积到最后。她形容制作过程如同翻越一座座高山，每天都要面对新的挑战，需要团队紧密合作，确保每个环节顺利进行。

到了成都后，经过一段时间磨合，郝姗与饺子导演以及创作团队的合作越来越默契。她提到，饺子导演对故事的把控和对细节的追求让她印象深刻。“饺子导演对剧本的要求非常高，他对每一个角色的情感变化都有非常细致的考量。”

在成都的一年多时间里，郝姗全身心投入到《哪吒2》的制作中。她表示，成都的生活环境非常适合创作，尤其是饮食和中医按摩让她感到舒适。“我在成都一场病都没有生过，吃得也贼好，长了30斤。”源于对成都的喜爱，郝姗把这里视作自己的“第二个家”。

死磕细节：从帧到秒的极致追求

《哪吒2》的制作过程充满了挑战，郝姗用“死磕”来形容整个团队的创作态度。她提到，电影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反复的推敲和打磨，尤其是角色的情感表达和动画表演。

“申公豹的表情变化是我们‘死磕’的一个重点。”郝姗举例道，“有一场戏是申公豹从悲伤到愤怒的情绪转变，原本设计的是8秒的镜头，但我们觉得即便延长到12秒也不足以支撑他的情绪变化，最后延长到了20秒。这个镜头我们断断续续做了三个月，每一帧都经过精心调整。”

郝姗提到，《哪吒2》制作过程中有很多“死磕”的细节，除了申公豹的表情转变，还有申小豹的情绪转换。申小豹从期待到沮丧，再到安慰哥哥的细腻情感表达，团队一帧一帧地调整，甚至细致到眼球和眼皮的细节。郝姗每天都会鼓励合作公司的艺术家，生怕他们泄气。

郝姗还提到，电影中的文戏部分对动画团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有一家公司原本擅长做动作戏，但他们主动提出想挑战文戏。我和他们一起‘死磕’了好长时间，甚至陪他们熬了一个通宵。”郝姗笑着说，“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最终的效果非常好。他们做完这场戏后，后面的文戏就顺畅多了。”郝姗表示，只要跨过最难的部分，后面的工作就会一帆风顺。她每天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坚持不住，但大家都咬牙挺了过来。

突破传统动画的认知：戏剧元素的融入

郝姗认为，《哪吒2》在动画表现形式上突破了传统动画的认知，尤其是在中式元素的融入上。她指出，《哪吒》系列不仅有中式的画面美感，电影中的许多角色表演细节都融入了川剧和样板戏的元素。“哪吒的戏剧感、申公豹的语言节奏，甚至无量仙翁的手势，都带有浓厚的川剧和样板戏风格。”郝姗解释道，“这些元素让《哪吒2》在视觉和表演上有了独特的中国文化韵味。”

其实，在人物表演上，导演饺子很早就定好了想法，郝姗表示，他希望角色的表演都带有中国特色，比如中国传统戏剧表演形式，同时还会致敬中国一些经典电影。

这种对细节的极致追求，不仅让《哪吒2》在国内市场大获成功，也让它成功打动了全球观众。郝姗提到，电影上映后，她收到了许多海外朋友的祝贺。“一个法国的朋友告诉我，他被电影中的情感深深打动了，甚至哭了。”郝姗表示，“其实情感是普世的，无论电影中展现的中国的父母之爱，还是努力奋斗的精神，都能引起全球观众的共鸣。”

采访的最后，郝姗透露她未来将在成都发展：“我特别喜欢成都，这里的生活环境和创作氛围都非常适合我。”

郝姗

红星新闻记者张世豪 编辑 曾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