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沃斯“虚假宣传”？3i“碰瓷营销”？洗地机行业陷诉讼战

洗地机行业再次掀起诉讼战。近日，深圳市杉川机器人有限公司接连发声炮轰科沃斯旗下新品地宝X8 Pro Plus自称“全球首款恒压活水洗地机器人”涉嫌虚假宣传，并于9月6日提起诉讼，要求科沃斯停止使用相关广告。 对此，科沃斯方面9月25日召开线上沟通会回应称，截至目前没有收到法院立案的信息，这是小品牌碰瓷科沃斯的恶劣营销事件，同时科沃斯已于9月24日就杉川机器人涉嫌商业诋毁的行为向苏州工业园区法院提起诉讼。

被3i科技炮轰虚假宣传，科沃斯回应称“碰瓷营销”

9月19日，深圳市杉川机器人有限公司发布声明称，科沃斯旗下新品地宝X8 Pro Plus在上市宣传中自称为“全球首款恒压活水洗地机器人”，此举涉嫌虚假宣传。因为杉川机器人旗下的3i品牌已于2022年10月推出具备活水洗地功能的智能净地站H1 Pro，2024年3月发布的智能净地站新品HOME-F1也已实现恒压活水清洁功能。

9月20日，杉川机器人旗下“3i科技”公布的一份起诉状显示，深圳市杉川机器人有限公司已于9月6日向科沃斯发起诉讼。起诉状称科沃斯发布的包含“全球首款恒压活水洗地机器人”“滚筒活洗、行业革命”广告词的宣传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的虚假宣传行为。

9月25日，科沃斯召开线上媒体沟通会，称3i科技为碰瓷营销，科沃斯已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身合法权益，于9月24日就杉川机器人涉嫌商业诋毁的行为向苏州工业园区法院提起起诉，要求对方立即停止错误行为、道歉、并赔偿科沃斯损失赔偿损失 50 万元。与此同时科沃斯方面表示，3i科技的产品在实际使用中并非“活水洗地”，而是无水干刷或者以脏拖脏。

科沃斯自定义“全球首款”，实为内部首款

可以看出两家争议的焦点在于恒压活水，科沃斯新品自称为“全球首款恒压活水洗地机器人”，3i科技坚持自己的活水洗地机产品发布时间更早，但科沃斯认为3i科技产品并非真正的活水洗地方案。

根据公开资料，恒压活水指的是可以根据设备的需要自动调节水压和水量，其中活水功能可以让洗地机在工作过程中，不断更换清洁水，确保每次清洁都使用的是干净的水。但行业内对该功能背后使用的技术以及洗地效果并无统一定义。

按照3i科技的声明，杉川机器人于2024年3月上市了型号为HOME-F1的3i品牌清洁扫拖一体机器人。上述产品已使用滚筒技术，且具备恒压、活水的特征及洗地的功能。此外南都记者查询发现，早在2023年，科沃斯旗下的另一洗地机品牌添可也曾发布采用恒压活水系统的产品FW100900CN洗地机。据介绍，这款产品配备的恒压活水系统，能够一边清洁地面，一边挤干净污水，滚刷保持干净状态。

图片来源：添可芙万FW100900CN无线洗地机产品页面

科沃斯新品X8 PRO扫地机器人上线于2024年9月初。科沃斯官网的产品介绍页面显示，地宝X8 Pro Plus为全球首款恒压活水洗地机器人。值得关注的是，在产业页面“全球首款”标注星号并做了注释——“全球首款恒压活水洗地机器人〞指的是x8系列产品首次在全球范围内科沃斯所有系列产品中引入“恒压〞和“活水”清洁功能，此描述基于科沃斯内部产品创新，而非对比市场上所有同类产品。

图片来源：科沃斯新品X8 PRO扫地机器人产品页面

在北京瀛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知识产权中心主任赵礼杰看来，本事件涉及的法律问题主要是《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八条规定的虚假宣传不正当竞争行为的认定。对于商业宣传用语是否构成虚假宣传，应当根据日常生活经验、相关公众一般注意力、发生误解的事实和被宣传对象的实际情况等因素进行认定。

赵礼杰向南都记者表示，对于洗地机器人领域的包括消费者以及经营者在内的相关公众而言，对“全球首款”的通常理解会是全世界范围内的第一款，而不会理解为基于内部产品的创新某家企业的第一款。因此，科沃斯对“全球首款”的解释可能并不合理。虽然科沃斯对“全球首款”有其自己的解释，但是相关公众看到“全球首款”大概率会误以为是通常理解的含义，而很可能不会关注其解释内容，因此，如果3i科技的说法属实，科沃斯“全球首款恒压活水洗地机器人〞的表述很可能涉嫌虚假宣传。

是否涉嫌专利侵权仍待商榷

此外，科沃斯方面强调，公司旗下添可品牌2022年初已经获得活水技术专利CN114983290B、恒压专利CN217524978U，恒压活水洗地相关专利为科沃斯集团拥有，并在添可洗地机上得到了验证。另一边，杉川方面同样向媒体表示自己拥有专利信息，并强调其活水洗地方案与添可、科沃斯存在显著差异。前者的专利技术运用于自走式扫地机器人，后者则用于手持洗地机，这两类清洁电器的技术无法简单转用。

但截至目前，两家的诉讼角度仍聚焦在虚假宣传、商誉侵权，并未涉及专利权纠纷。科沃斯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提起的只是商誉侵权诉讼，内部还在判断是否向3i科技发起专利诉讼。

“产品是否构成专利侵权，需要基于全面覆盖原则具体判断。通常而言，如果是在自走式扫地机器人和手持洗地机等子类型不同但仍属同一大类的产品中使用同样的专利技术，大概率仍满足全面覆盖原则，构成专利侵权。虽然双方都申请了专利，但考虑实用新型专利未经实质审查、同一技术问题可能采用不同技术方案解决、厂商的产品未必与其专利完全对应等因素，目前尚无法判断双方是否构成侵权，以及是否采用了不同的技术手段实现‘恒压活水’这一功能。”赵礼杰向南都记者表示。

洗地机行业增速放缓，诉讼不断

科沃斯于3i科技之家的纠纷并非个案。近年来，洗地机企业之间的口水战和诉讼纠纷不断。2023年8月，科沃斯CEO钱程在新品发布会上公开指责扫地机器人行业的“恶意抄袭”现象，称尽管产品高度相似，但相信“用户的眼睛是雪亮”的。2023年10月，追觅科技中国区副总经理郭人杰发布朋友圈，称某友商“不打招呼拿走”追觅自研首创的仿生机械臂技术，并在配图中晒出了专利侵权警告函，称要为追觅洗地机维权。

天眼查显示，科沃斯曾与追觅科技发生过多起竞业限制纠纷。而科沃斯集团旗下品牌添可，也与追觅科技之间有过数起官司纠纷，包括侵害外观设计专利权纠纷、侵害发明专利权纠纷、不正当竞争纠纷等。

2022年双11前夕，添可曾向宁波中院申请诉前证据保全，请求禁止追觅天津公司、追觅苏州公司等企业生产、销售“追觅无线洗地机 H11Max、追觅无线洗地机 H12、追觅无线二合一洗地机 M12、追觅无线二合一洗地机 M12Pro”产品(以下简称四款涉案产品)。从案件结果来看，追觅天津公司、追觅苏州公司向宁波中院自愿作出并遵守相关承诺，于2022年10月30日起停止生产、销售四款涉案产品及与涉案产品涉案技术方案完全相同但型号有所不同的产品，宁波中院认为上述承诺构成足以消除本案行为保全紧迫性的可信理由。故依法未予支持申请人请求责令禁止被申请人停止侵害涉案专利权的被诉行为的保全申请。

此外，自2019年起，追觅科技还曾和戴森围绕吸尘器专利问题争议4年之久，产生了20余起民事诉讼、行政诉讼以及向行政机关提起的专利无效宣告请求。直到去年5月，双方终于在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法庭法官的主持下达成战略和解。

今年初，国内智能清洁行业两大巨头，追觅科技与石头科技再次陷入专利权纠纷。在案件尚未审定前，追觅科技于618前向泉州中级法院申请行为保全，禁止石头科技销售疑似侵权的P10Pro和P10SPro两款扫地机器人。两款扫地机器人因此在电商平台下架，随后，石头科技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复议，7月3日，最高人民法院驳回了泉州中级法院的裁定，石头科技两款产品得以重新销售，但已错过618大促。该案也成为保全复议上提制度实施以来最高法知产法庭审结的首起申请复议案件。

石头科技相关工作人员告诉南都记者，此类诉讼在家电行业很普遍，“本来家电行业的知识产权路线就容易有交叉，因此出现诉讼也不意外，大家都是走正规法律程序。”他还表示，随着清洁电器行业规模扩大，竞争呈现出上升态势、相应纠纷变多也很正常，“清洁电器的产权纠纷相对其他行业其实不算多，只是最近增长比较快。”

在家电行业分析师刘步尘看来，洗地机行业近些年诉讼频发有两个大的背景，一是近年来扫地机市场持续低迷，企业普遍比较焦虑，技术诉讼可视为企业寻求突围的一种尝试；二是扫地机企业普遍认识到技术与创新的重要性，认识到要想有好的市场表现，必须有创新型产品来支撑。

市场研究机构GFK数据显示，中国清洁电器市场规模从2012年29亿元增长到2022年的348亿元，10年间市场规模扩大了12倍，年均复合增长率达到28.2%。但到了2023年，据奥维云网推总数据显示，国内清洁电器零售额为344亿元，同比仅增长6.8%；零售量2534万台，同比下滑0.5%。据IDC预测，未来五年，全球智能扫地机器人市场出货量维持在6%的年复合增长率。

“自2018年前后扫地机器人市场短暂火爆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市场低迷期，并持续至今。根本原因还是产品本身的用户体验不够理想，不少用户抱着很高的预期购买了扫地机器人或洗地机，但实际使用体验低于预期，这部分人会影响身边一大部分人的购买行为。”刘步尘称，智能清洁产品要走出新一轮行情就必须从产品本身入手，改善、提高用户的产品体验，增强用户的产品信心，不能走不好卖就降价的老路子。

采写：南都记者 马宁宁 汪陈晨 实习生 张琰君 发自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