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年说蛇丨从战战兢兢的“无它乎？”到把蛇元素融入诸多文物

古人曾有一句流行甚久的打招呼专用语——“无它乎？” “它”就是蛇。“无它”即“无蛇”。古代汉语里常把“它”作为“蛇”的本字，从甲骨文里更可以看出蛇的形体。“没有蛇吧？”这句战战兢兢的问好，相当于后世的“别来无恙”，根源于当时人们原始的生活条件——“上世居处草野，虫蛇为患，人恒苦之”。 蛇类大约出现于1.5亿年前，其蜿蜒行迹遍布世界各地。人类先民们对这种爬行生物无比熟悉，并带着恐惧又敬畏的心情，把它的形象融入部族的图腾，将其作为崇拜的对象。 蛇在中国又有虺（huǐ）、螣（téng）、蚺（rán）、蜧（lì）、蜦（lún）、长虫等别称。截至2023年1月，中国共记录了312种蛇类，是世界上蛇类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

从目前我国考古出土的文物来看，自距今8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开始，一些文物上就已出现了蛇的形象。

蛇又被称作“小龙”，从目前已发现的龙的造型来看，时间越早的龙，其形象越接近于蛇。

即使是唐宋以来已经基本定型的龙，其蛇的特征也十分明显。因此闻一多等学者认为：龙正是在蛇形象的基础上逐步演化而成的。

蛇衔蟾蜍筒形陶罐

上世纪80年代，辽宁阜新查海遗址出土的一件蛇衔蟾蜍筒形陶罐，年代距今约8000年，是中国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期蛇纹图案。

蛇衔蟾蜍筒形陶罐（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该陶罐高47厘米，口径33厘米，采用夹砂黄褐陶制成，敞口，方唇，腹斜收至平底。

罐身两侧分别以浮雕形式展现了蟾蜍与蛇的互动：一面为单只蟾蜍，仿佛在警惕张望；另一面则呈现蛇口衔蟾蜍右下肢的场景，蟾蜍惊恐地张开四肢拼命逃窜。栩栩如生的画面，生动地展现了查海先民精湛的工艺技术和丰富的想象力，也彰显出他们对蛇的崇拜与敬畏。

罐上的蛇与蟾蜍浮雕细节

人首蛇身伏羲女娲图

蛇常常与人或其他动物结合成为神灵。中国人信仰的人类始祖——伏羲、女娲，便是以人首蛇身的形象广为流传。中国远古传说中的神或英雄，多为人首蛇身，这一图案可能是众多远古氏族的图腾要素。

伏羲女娲图绢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

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地出土的唐代伏羲、女娲图，画面表现的是伏羲、女娲交尾的情景。伏羲、女娲作人首，上身相拥，下身作蛇身相交，伏羲持规，女娲持矩，代表着天圆地方。此图也是同类绢画中伏羲、女娲交合最长的一幅。

唐代彩绘蛇首俑

这组唐代彩绘十二生肖陶俑，出土自西安市郊区唐兵部常选孙承嗣和夫人高氏的合葬墓中，为镇墓随葬物品。

每件俑高约25厘米，均为兽首人身，头部分别为十二生肖动物形象，身体作人形，着敞领宽袖袍服，衣襟垂至足下，双手拱于胸前。造型生动，姿态文雅，也颇有几分动物拟人的反差之滑稽感。

据目前考古发现，北魏时已经有了十二生肖俑随葬的风俗，从隋唐开始，高门大户的墓葬中开始出现一种特殊的陶俑，均是兽面人身，穿着文官一样的服饰，就像这组十二生肖陶俑。

鎏金人物画银香宝子

西安的法门寺曾出土了两件“鎏金人物画银香宝子”（香宝子是专门用来盛放香料的容器），大小、形制相同，腹壁各錾刻4幅不同的人物画。

鎏金人物画银香宝子（法门寺博物馆藏）

其中一幅人物画上，有一条大蛇口含宝珠赠予男子的画面，这一画面来自《搜神记》中“隋侯得珠”的报恩故事。

在这个简短的故事里，隋诸在出使齐国的路上救了一条受伤的小蛇。后来他梦见一个孩子拿着宝珠前来送给他谢恩。早上醒来时，隋侯发现床头果然有一颗灿烂夺目的宝珠，世人称为“隋侯珠”。

镂空蟠蛇纹青铜短剑

龙由蛇演绎而来，蛇又被称作“小龙”，二者特征相似，在生肖排布上亦是近邻，在礼器祭祀及兵器纹饰上，均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甘肃省博物馆，藏有一把西周时期的镂空鞘青铜短剑，造型十分优美：剑鞘以回环缠绕的镂空蟠蛇纹构成，蛇身饰细线纹，三角形蛇头，双目凸起；鞘口两侧有一对相背的圆雕伫立的犀牛，二牛四腿外突，与盘绕的蛇藤相呼应。

这把青铜剑出土时，剑鞘内还存有漆木残屑，表明剑身外原来还有一层包裹的内鞘。

三星堆青铜蛇

三星堆遗址出土了众多动物造型的文物，均为写实与虚幻相结合的神器。在三星堆博物馆陈列馆的二楼，陈列了两件出土于三星堆遗址祭祀区的青铜蛇。

其中一条商代晚期青铜蛇，其上有羽翅，蛇尾向内卷曲，遍布蛇身的菱形纹模拟出鳞片的形态，因其臣字目、歧羽纹而成为2025年春节联欢晚会吉祥物“巳升升”眉眼设计的主要灵感来源。

金沙石蛇

金沙遗址出土的一批石蛇，共十余件，均为立体圆雕，造型栩栩如生。这件石蛇即是其中之一。

它头部向上高高昂起，扁嘴大张，内涂鲜艳的朱砂，红黑两种色彩勾勒出圆睁的眼睛，中间的眼仁部分涂以白色颜料，蛇后颚亦用朱砂对称地画出两道翻卷至头顶的纹饰。

雕塑者熟练地依据石料自身的纹理，采用红色的朱砂、黑色的颜料，使整个五官被渲染得层次分明。上卷至头顶的红色蛇信更是紧紧抓住了毒蛇即将攻击的特征，刻画出神秘和凶猛的本性。

金沙石蛇出土时，有的与石虎、石跪坐人像、石璧伴存，有的与玉质礼器、铜器等一起埋藏，说明这些石蛇很可能是古蜀王国巫术活动的重要道具之一， 在古代宗教祭祀活动中起着较为重要的作用。

红星新闻记者 乔雪阳 图据各博物馆官网 编辑 曾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