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评论训练营】浙江大学方兴东：主流媒体系统性变革，关键在科技创新

□作者方兴东（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常务副院长、国际传播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在当今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媒体作为信息传播的重要载体，其变革与发展始终是社会关注的焦点。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主流媒体系统性变革”战略理念，不仅是对中国媒体融合进程的一次重大升级，更是对社会舆论主导权挑战和智能传播浪潮冲击的积极回应。这一战略理念的提出，标志着国家赋予了主流媒体全新的历史使命，也为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如何破题、如何完成这场大考，是一个需要我们深思的问题。

媒体融合作为一种影响社会主流传播格局的浪潮，其历史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互联网商业化浪潮的爆发。那时，互联网作为一种新兴的传播渠道，开始逐渐改变人们的信息获取方式。在中国，媒体融合的进程自2014年上升为国家战略以来，已经走过了十年的历程。

这十年间，我们见证了很多媒体机构的转型尝试，也看到了媒体融合带来的种种可喜变化。但与此同时，无论是从全球三十年的媒体融合实践来看，还是从中国十年的媒体融合突围之路来审视，我们都不得不承认，一些传统主流媒体并未能真正成功实现转型，重新跃升为社会信息传播的主导力量。

当今世界传播格局中，以超级平台为基础的社交传播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从Facebook到Twitter，从微博到微信，这些社交平台以其庞大的用户基础和高效的传播机制，成为了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人们通过这些平台分享生活、交流观点、获取信息，社交传播已经成为了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与此同时，以诸多网站为基础的Web1.0的网络传播，依然以“蚂蚁雄兵”之势拥有着稳定的流量基本盘。这些网站以其丰富的内容和稳定的用户群体，在网络传播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而近年来，随着算法推送技术的日益成熟和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技术的快速发展，以TikTok和OpenAI为代表的数据驱动的智能传播正在快速崛起，成为新的传播趋势。智能传播以其个性化、精准化的特点，为用户提供了更加便捷、高效的信息获取方式。然而，在这股智能传播的浪潮中，全球的传统主流媒体却普遍存在感不强。

尽管人们采取了种种举措，试图在技术、人才、资金、业务模式以及体制机制等战术层面上寻求突破，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意。一些媒体引入了先进的技术设备，培养了专业的人才队伍，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资源，却始终无法扭转颓势。这种处境，不仅让一些主流媒体失去了传播的主导权，更让它们在社会舆论场中的声音变弱。

问题和症结究竟在哪里？如何才能找到“系统性变革”的新使命和新任务的“牛鼻子”，从而一举完成新的使命和任务？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需要回到基本面上来，站在更高层次、更广视野以及更大的系统层面来思考问题，必须清醒而理性地认清当今的现实：旧有阵地如何守住，新兴阵地如何打开。

传统主流媒体在数字化转型方面没有真正及时跟上科技创新的浪潮，没有实质性完成科技公司的转型。系统性变革的本质不是将原有问题进一步复杂化，也不是将现有问题简单扩大为更多相关问题。而是遵循“奥卡姆剃刀原理”，抓住其中最重要、最一般性、最本质的更关键问题。而这个关键问题，就是科技创新。

考虑到转型的艰难性和复杂性，我们可以将整体战略分为三个阶段或三个层面的推进。这三个层面并行推进，但先易后难，通过阶段性的成功积累基础，步步深入:

第一阶段是借力打力、实现科技赋能。在这一阶段，主流媒体需要借助外部科技力量来快速提升自己的智能技术能力。这可以通过与一些位列第一阵营的互联网公司合作来实现，这些互联网公司具备强大的技术实力和丰富的应用场景经验，能够帮助主流媒体快速构建起自己的智能技术体系。同时，主流媒体还可以发挥体制机制优势，借助全国AI算力中心的部署来提升自己的计算能力。

此外，与智能研究前沿性的一流科研机构合作也是一条可行的路径。通过与这些机构的深度合作，主流媒体可以获取最新的科研成果和技术支持，从而为自己的转型之路提供坚实的科技支撑。

第二阶段是转型为真正的科技公司，成为名副其实的科技驱动的主流媒体。在这一阶段，主流媒体需要加大技术投入和人才引进力度，比如将自己的技术人员比例提升到基本的15%的科技公司人员配置标准，并将研发投入占总收入规模的比例提高到15%，达到科技公司的研发投入标准。这样不仅能够提升主流媒体的技术实力和创新能力，还能够使其业务流程更加高效和智能化。

同时，主流媒体还需要将技术与内容深度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体化的业务体系。例如，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来优化内容生产流程、提高内容质量；可以利用大数据分析来精准定位受众需求、提升传播效果。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实现科技与内容的无缝对接和相互促进。

第三阶段是在具备强大科技能力的基础上，以特色数据为核心竞争力，成为服务社会的公共数据运营商。在这一阶段，主流媒体需要充分利用自己的数据资源和数据分析能力来为社会提供有价值的服务。这可以通过建立数据平台、提供数据分析服务、开发数据产品等方式来实现。例如，可以基于用户行为数据来分析用户兴趣偏好、预测用户需求；可以基于社会热点数据来监测舆情动态、为政府决策提供参考。

同时，主流媒体还需要注重保护用户隐私和数据安全，建立起完善的数据管理体系和风险防范机制。例如，可以加强数据加密技术、确保数据传输安全；可以建立完善的数据使用规范、防止数据滥用。只有这样才能够赢得用户的信任和支持，进而实现社会主流受众的内容传播以及舆论引导，掌握主导权。

在智能传播时代，主流媒体要想实现系统性变革和成功转型，就必须紧紧依靠科技创新这个“牛鼻子”。只有通过科技创新来提升自己的智能技术能力和数据运营能力，才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此外，主流媒体还需要注重自身的品牌建设和内容创新，不断提升自己的传播力和影响力。例如，可以加强品牌宣传和推广、提高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可以创新内容形式和表达方式、提升内容的吸引力和感染力。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履行好自己的历史使命和社会责任，为国家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贡献力量。

编辑 赵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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