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动消费给公众发钱有用吗？专家建议提升住房等发展型消费

10月18日—20日，北京金融街上研讨气氛热烈，这里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金融街论坛。我国三位金融监管部门的“一把手”齐聚金融街，对一揽子增量政策如何有效落实给出了权威解读，并释放了降准降息等一系列积极信号。

正如一位专家所言，宏观调控的目标应着眼于推动经济基本面持续回升向好、长期向好，但诸如股市在内的信心能否真正树立起来，关键在于能否解决经济中突出的矛盾问题。而南都记者关注到，本届金融街论坛的主题恰是“信任和信心”。

南都记者在论坛现场观察到，谈及中国经济面临的突出矛盾，多位专家都指出了消费不足这一问题，他们表示，短期的消费刺激政策固然重要，但也要着眼消费结构和消费升级，从根本上拉动消费这驾马车，为中国经济的长足发展提供动力。更有专家预测，明年中国经济将企稳回升，但相比于投资和进出口，消费的增长有一定难度，但会处于比较稳定的状态。

10月18日-20日，一年一度的金融街论坛年会举行。

为何普遍给公众发钱难以拉动消费？专家直言杯水车薪

全球企业家联盟副总裁Mark Parish在一场分论坛中谈道：“我的妻子是中国人，我发现她这两年都不怎么花钱了，或者说消费很谨慎。”

除了Mark Parish所反映的情况，此次金融街论坛上，多位专家都直言当前中国面临消费不足的问题。

从国家统计局近日公布的数据来看，前三季度，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0.3%，涨幅比上半年扩大0.2个百分点。9月份，全国居民消费价格同比上涨0.4%，同比涨幅比8月份回落。对此，国家统计局副局长盛来运在近日召开的国新办发布会上表示，前三季度价格走势呈现出低位运行等特点。CPI今年从一季度以后，各月同比涨幅基本上都维持在0.3到0.6之间，前三季度CPI同比上涨0.3%，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PPI还在下降。从这个角度来讲，也反映了国内市场供过于求的矛盾还是比较突出。

在此背景之下，我国出台了以旧换新等刺激消费的政策，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也有观点表示，消费的基础是收入，想要扩大消费，就要扩大居民收入。因此，在国家发布一揽子增量政策之前，有观点提出：“能给我们发钱吗？”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曾撰文，将这种国家普遍给公众发补贴或消费券的行为，称之为“直升机撒钱”。他公开谈到，用消费券等方法促销无可厚非，但普遍发钱的办法，亿万富翁也可能拿到。

在楼宇经济分论坛上，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卢中原表示并不赞成“直升机撒钱”的做法，他认为，这对于富人的消费并无实质性的影响，低收入群体更需要这部分钱，建议实施阶梯型消费补贴。

但刘世锦认为，即使把钱发到低收入人群，这部分人群吃饭穿衣等温饱问题基本解决了，拿到钱多买几个面包并不能解决他们面临的真实难题。就城市以农民工为主的低收入阶层来说，他们面对的是住房、上学、医疗、社保、养老等难题。在这些难题面前，通过撒钱拿到的那点收入无疑杯水车薪。

此外，卢中原表示，要努力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比如，公司不能一味地要求员工加班，却不给员工提高劳动报酬，这在热播的电视剧《凡人歌》就有体现。

论坛现场。

专家建议由教育、医疗、保障性住房等发展型消费拉动消费增长

关注消费总量，也要关注消费的结构和质量，中国人的消费结构正在悄然发生变化。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家治理教研部副主任、教授李江涛在楼宇经济分论坛上表示，我国已经进入工业化的中后期阶段，居民消费结构正在发生变化。除了衣食住行外，服务性消费的比重在提高。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最新数据，前三季度，服务零售额同比增长6.7%，服务业增加值同比增长4.7%，服务业占GDP比重在持续提升。从2015年开始服务业占比都超过50%，去年在55%左右，今年第三季度服务业占GDP比重是54.4%，比去年三季度提升了0.4个百分点。盛来运在近日召开的国新办发布会上表示，这反映了我国经济结构的转型。

谈及消费结构的变化，刘世锦曾公开表示，需求结构背后是收入结构，简单来说就是中高收入群体与低收入群体的分布结构。当一个经济体由高速增长转向中速增长后，需求结构决定了其保持中速增长的时间。

南都记者关注到，国家税务总局税收数据显示，目前，我国取得综合所得的人员中，无需缴纳个税的人员占比超过七成。在剩余不到三成的实际缴税人员中，60%以上仅适用3%的最低档税率，缴税金额较少。

在此背景下，如何扩大有效需求、扩大消费？刘世锦曾公开谈到，中国当前已经基本解决了居民的温饱问题，以吃、穿为代表的生存型消费增长空间有限。消费总量的进一步扩大主要体现为结构升级，即由教育、医疗卫生、保障性住房、社保、文化体育娱乐、金融服务、交通通信等发展型消费拉动消费增长。

刘世锦在此次金融街论坛上建议，扩大消费的举措应立足于改革，短期内要采取一些刺激政策稳住经济增长，更重要的是为结构性改革争取时间和空间。近期扩大消费可以有以下两个重点，一是大力度提升新市民在保障性住房、教育、医疗、社保、养老等方面的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二是加快都市圈范围内的中小城镇建设，带动中国的第二轮城市化浪潮，加快形成以城乡融合发展为基础的高质量可持续的现代化城乡体系。

在李江涛看来，未来，我国将进入服务消费、数字智能消费、绿色消费等形成的综合性、复合性消费阶段，因此，经济增长应该着眼发展新质生产力。

采写：南都记者杨文君 发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