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一人分饰三角，法语音乐剧演员菲利普：为观众而唱

2024年，作为法语音乐剧三巨头之一，法语原版音乐剧《唐璜》在首演20周年之际首次来华，开启中国巡演之旅，用欢歌热舞掀起爱情的热浪。

而作为20年前的唯一原卡，著名的法国歌手菲利普·贝尔盖拉（Philippe Berghella）惊喜回归，并在剧中塑造了三个性格、命运迥异的角色：放荡不羁的唐璜、浪漫而骄傲的骑士拉斐尔和温厚正直的唐·卡洛斯，雕塑般的五官、绝佳唱功和演技，加上在SD（演职人员出入口）与观众互动时热情、开朗的个性，深受中国观众喜爱。

巡演期间，菲利普接受南都娱乐专访，他身上有着意大利人的松弛感。

菲利普对音乐的兴趣启蒙自他的堂兄，堂兄教会他弹吉他。15岁那年，他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后来，他开始在街头弹唱，路过的行人会给他投币。正是因为这些硬币，他开启了演艺之路。“我现在戴在脖子上的就是那时候获得的硬币，这个硬币总是提醒我‘我从何而来’，为观众而唱，我必须永远记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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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角色人生是一种疗愈”

南都娱乐：是什么促使你去饰演《唐璜》中拉斐尔这个角色？

菲利普：参演《唐璜》的原因是我非常迷恋该剧作曲—费利克斯·格雷的歌。我是创作型歌手，想要唱自己的歌。费利克斯总是拿着吉他弹唱，他的歌总是能唱到我心里去，让人们轻而易举地记住这些歌，而且每一首都很好听，所以很想加入这个演出当中去。

南都娱乐：想知道你曾经竞选拉斐尔这个角色，竞争激烈吗？

菲利普：当时大概有四五千人去试镜，还记得我和让-弗朗索瓦·布洛一起试了四五次镜。试镜大概持续了一个月，这个过程还是非常漫长的。

南都娱乐：得知要出演浪子唐璜是怎样的心情？

菲利普：实际上，我只在中国才饰演唐璜这个角色，此前我一直都是饰演拉斐尔。是制作组决定开始在中国巡演时，费利克斯联系我问我是否想要参演，同时能否帮忙顶替唐璜和唐·路易这两个角色。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实际上，我也一直想演唐璜，所以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南都娱乐：在你看来，如今的拉斐尔和之前饰演的拉斐尔有什么不同？

菲利普：的确有很大的不同。在饰演拉斐尔那个时期，我还很年轻，才23岁。在这20多年里，我对人生、背叛和爱情有了更多的感悟，明白了不管人生还是爱情都有好坏。所有的感悟推动我成为现在的我，是我人生阅历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今，我也把这些感悟带到了舞台表演上。23岁那个年纪，即便我成功地演绎了这个角色，我可能只局限于简单知道这是什么。如今，我更愿意去探索其中的本质。

南都娱乐：在你看来，这个剧最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

菲利普：这个演出的方方面面以及歌曲所传达的爱都很吸引我。我觉得在这部音乐剧中，最重要、最有趣的地方在于类似百科全书式的人际关系。我们可以看到爱情中的善恶，感受极具教育意义的父爱、对背叛者充满矛盾的爱，体悟感情中的极限拉扯以及为爱献身的忠贞。在剧中，所有的一切构成一个共同体。爱就像甲胄，人们可以利用这个武器获得想要拥有的一切，这是这个剧最吸引我的地方。

南都娱乐：看视频里导演说“我们要知道唐璜不是野兽，他是猫”。作为演员，你如何解读唐璜？

菲利普：我喜欢唐璜是猫这个说法，据说猫有好几条命。猫很有吸引力，没人能够抗拒这种魅力。每当看到猫，我们总是忍不住想要抚摸它。尽管有时它很淘气，但总是很温柔，它会用爪子挠我们以示爱抚。吉安（另一位男主角）在演唐璜这个角色的时候，我觉得会更像猫一点。

南都娱乐：如何演绎出属于自己这版的唐璜呢？

菲利普：当我再一次饰演唐璜时，我尝试把自己更多地投入到我个人的生活经历中。我需要去找寻爱情留下的痕迹，例如在爱情中经历的创伤和困惑。在人物转变上，我得让自己觉得是有真爱存在的，并且爱能使人更好。然后还要知道爱情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痛苦、妒忌、为爱甘愿牺牲。因为只有经历这些，爱情会日久弥坚。为爱敢于献身，彼此才能相伴一生。在饰演唐璜时，情感是跌宕起伏的，需要很大的力气、足够的精力才能够演好这个角色。

南都娱乐：剧中，你饰演了拉斐尔、唐·卡洛斯和唐璜三个性格与命运迥然相异的角色，对此有何感受？

菲利普：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我扮演拉斐尔这个角色已经很久了。这或许可以给我一种新的力量去演绎唐·卡洛斯和唐璜。当然，相对来说我也是有优势的，因为我非常了解这部剧，我会更客观地去理解角色。同样的角色，我在其中注入了我的个性以及我对角色的理解，但不管怎样，角色的设定是不会变的。对于唐璜这个角色也是一样的。

南都娱乐：除了拉斐尔，你是怎么理解其他两个角色的？

菲利普：至于唐·卡洛斯，他总是积极乐观的。在他眼中，爱情总是美好的。我很喜欢饰演唐·卡洛斯，因为当你在饰演这一角色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一天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即便唐·卡洛斯也会训诫他那一无所知的朋友，告诫朋友不要对美好的事物视而不见，但至少他自己能够自洽，能够保持内心的平静，而且也会积极去寻找爱情。

然而当我扮演唐璜时，内心是跌宕起伏的，所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还是很乐意去做，因为我喜欢表演。当我从魁北克市出发来中国，得知我要饰演唐璜时，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疗愈。因为我需要释放唐璜在剧中经历的情感，我需要去经历这些。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能用剑去决斗，当我们妒忌他人时不能在酒吧里哭喊。但在剧中我可以这么做，还能收获观众对我表演的肯定。

南都娱乐：《唐璜》中有很多舞蹈，你之前有舞蹈功底吗？学习舞蹈的过程难不难？

菲利普：演出开始之前，我们学了三个月的弗拉明戈。但想要跳好这种舞蹈，三个月的练习时间是不够的。你知道，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弗拉明戈舞者，至少需要四五年的练习，这样才能形成肌肉记忆。这个剧的舞者，他们学了两三年的弗拉明戈，练习舞蹈成为他们的日常。当然，弗拉明戈也是他们国家文化的组成部分。弗拉明戈在他们眼中就像是冰球运动对于我们魁北克人一样，必不可少。我不是舞蹈专业出身的，3个月时间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去记住一些动作要领。当然，在跳舞的时候还需要适当的情绪。熟练后我就很享受舞蹈带给我的快乐了。

南都娱乐：20年间，《唐璜》在法国、加拿大、韩国等多地演出都获得巨大成功，你认为这个作品长演不衰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具有如此大的魅力？

菲利普：我觉得对于女性观众而言非常重要且有趣的一点是，这次是一个男人在歌颂爱情。爱情故事永远让人着迷，尤其是当你把具有西班牙风情的弗拉明戈舞蹈融入到演出中，这是非常奇特的。一个爱情故事跨越国界，融合吸收各国文化之长，极具浪漫主义色彩。将西班牙的弗拉门戈舞蹈和费利克斯创作的法语歌曲完美融合，我想这是这部音乐剧能成功的原因。尤其是这部剧的主题引发了观众的情感共鸣，这是演出经久不衰的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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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音乐让人彼此依靠，没那么孤单

南都娱乐：在剧中唐璜选择决斗，被刺杀，你如何看待他的选择？假如你是唐璜，你会如何抉择呢？

菲利普：我可能不会像唐璜那样选择，我觉得所有的选择都好过死亡。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更愿意经受爱情的折磨。当然，必须要尊重唐璜这部作品的创作基础。在原著中，唐璜确实是死了，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死的。关于音乐剧版本，导演费利克斯更倾向于把故事写得更浪漫一些，在主人公之间拟设了一段三角恋爱关系。在最初版本中，唐璜倒下了，一头撞在勋爵的雕像上死了。如果音乐剧还是按照这样的情节设定的话，那就太平庸、太普通了，我们可以把这个故事创作得更生动一些。因此我觉得创造拉斐尔这样一个角色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杀了唐璜，当然也是因为勋爵的诅咒唐璜才死的。这个改编使得这部音乐剧更加浪漫、更加耐人寻味。

南都娱乐：你对爱情的态度是怎样的？你认为理想的感情又是怎样的呢？

菲利普：在我看来，人生在世，不能没有爱情。爱情不需要刻意去寻找，有一天它自然而然就会降临。爱情的降临总是不经意的，充满不确定性。在一段理想的爱情关系中，双方能够为彼此付出、彼此尊重。在一段良好的关系中，伴侣之间能够相互促进、相互成长，我觉得伴侣之间这样的爱情才是理想的。

南都娱乐：你的家庭观念是不是比较重？

菲利普：我是很重视家庭的，没有什么比我女儿还重要。我有孩子的那一天起，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无条件的爱。

南都娱乐：这是你第一次来中国巡演吗？对中国有什么印象呢？

菲利普：是的，实际上我本来打算去意大利的，因为我是意大利人，但我从来没去过意大利。他们推荐我来这里，我说也行。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开始到处探索。首先，我非常喜欢中国的美食，非常美味。在蒙特利尔，也有唐人街。但相比起来，这里的东西更美味，当地人的厨艺太棒了。这里的一切都令我陶醉，甚至使我萌生了要搬到这里来的念头。我非常欣赏中国人对祖先的敬重之情，对他们的历史也很感兴趣。中国有非常悠久的历史。此外，我还喜欢去各个街角，这里有一种灵气。

南都娱乐：还记得在中国首演的场景吗？

菲利普：记得，尤其是在舞台上的场景。因为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演拉斐尔这个角色了。当我站在舞台上时，所有的情感不由自主地灌注到我的歌声中。20年前在舞台上的回忆感觉就像是上周发生的一样，所有场景好像都印刻在我的身体中，所有的情感点燃我的身体，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不由自主的。有一点让我感到很特别，就是在演出返场的时候，观众们都在拍照。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第一场演出大概是在2003年的时候，那时的社交平台还没有这么活跃，没有人拍照，就是大家鼓掌，鼓完掌之后就很安静。现在更好了，大家会拍照记录，这让我印象深刻。

南都娱乐：觉得中国观众有什么特点？

菲利普：热心慷慨，乐于助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观众这般的爱、关切和谢意，这让我很感动。每天晚上，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对我的关心和支持都让我感动至极。正是因为他们对音乐剧的喜爱，让我更有动力去做好这份工作。

南都娱乐：观众有做过什么特别打动你的事呢？

菲利普：不止一件事情，观众做过很多事都让我很感动。她们会在SD口（演职人员出入口）等我，给我送礼物。她们给我写的信，我都一一翻阅了，也非常喜欢。在小红书上，我看了很多观众写给我的信，以及她们分享的照片视频。所以不止一件事，非常非常多的事和物见证了她们对我的关切和爱。

南都娱乐：简单分享你和音乐剧是如何结缘的呢？

菲利普：我可以说是偶然进入到音乐剧行业的。原本我是想成为一名演员，唱自己的歌。我不喜欢唱别人的歌，费利克斯·格雷的除外，我唯一演过的音乐剧就是他的《唐璜》以及《天方夜谭》（又名《一千零一夜》）。我唱他创作的歌，为此我们还一起合作专辑。我的第二张专辑有些歌是我们一起写的。后来，我就一直只唱自己创作的歌曲。所以，从事音乐剧工作实际上是兼具我的两个兴趣，一方面我想当演员，另一方面我想当歌手。最后我将这两个兴趣结合，就成为了音乐剧演员。

南都娱乐：分享一下对你影响深刻的几个人。

菲利普：第一个给予我灵感的艺术家是凯特·斯蒂文斯，他的歌曲有《父亲与儿子》，这是我唱的第一首歌。还有在魁北克市的理查·塞甘（Richard Seguin ）、理查·戴夏克丹（Richard Desjardins）、保罗·皮切（ Paul Piché），英国的有乔·科克尔（Joe Cocker）、埃尔维斯·普雷斯利（ Elvis Presley ）、雅克·布雷尔（Jacques Brel）等。在我眼中，他们都是伟大的偶像，我非常敬佩他们的工作。

南都娱乐：在音乐剧方面，以及人生抉择方面，他们教会了你什么？

菲利普：他们让我知道献身音乐、献身艺术的崇高感。我把创作音乐当作一种使命。我试图通过音乐去聚集更多的人，去触及尽可能多的人。通过书写我的生活、我的喜怒哀乐，我想人们能够感同身受我的经历。同样，我也可以体验他们的体验。这样的话，我们会觉得彼此依靠，没有这么孤单。

南都娱乐：观众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菲利普：观众对我来说就是一切。没有他们，我也一无所有。没有他们，歌曲无人欣赏。因此观众特别重要。

采写：南都记者 李春花